【黄喻】长夜 -上.
“剑诅，第一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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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雨声烦X索克萨尔
账号卡=黄喻，西幻还是用西幻点的名字好啊
西幻，第一人称（八音符）视角
梗来源于 @桃源乡的边线 ，有修改（不太一样，揍我吧QVQ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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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前，我遇上了剑圣。
彼时我接受圣堂主教石不转的委托，来到冰霜森林追查剑圣的下落。
这森林诡异得可以。举目所及之处，高耸的云杉、冷杉和落叶松参差林立。本应常青的树木在此处都是霜一般的灰色，枝干也是灰白的，森冷的白斑布满了树干，像是被漫长冬季的寒意蚀入骨髓，亘古不化。
树木的身影宛若鬼魅，让迷路的人不寒而栗。
在这个充满魔法要素的森林里，时间已经失去意义。没有白昼，亦没有日出来驱散阴霾，漆黑的夜晚漫长得让人恐惧。天空被积云笼罩，看不到星，只有苍白的月在云层下晕开一个茫然的幻影。
长夜带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，让我觉得亡者的灵魂在陪伴我旅行。
罗盘的指针无力地左右摆动，眼前的景致似曾相识，我仔细检查了地面，发现之前留下的标记，说明这两天我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。
真是糟糕透顶。
被雨水打湿的斗篷还没干透，身上泛着一股霉味。这些天连着赶路，让我感到身心疲惫。我往火堆坐近一些，又丢进一把枯枝，火焰噗噗地回应着我，火舌贪婪地卷走燃料，带来亮光和热度，这使我稍微振作起来。
至少到目前，石不转所担忧的黑暗还未真正到来——我告诉自己，仅仅是迷路而已，在我漫长的旅途中经历过不少次，没什么好担心的。而且身为召唤师，到了实在无路可退的时候还能靠着连接异界的通道返回起点，这才是我这个旅行作家的免死金牌。
我有些累了，召唤出一只冰狼，让它守夜。再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，想着明天的路途，祈祷着诸神保佑，沉沉地进入梦乡。
深夜我被冰狼的吼声唤醒。
我翻身起来，握紧了法杖。我的狼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，它低声嘶吼着，伏低了身子，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。
火堆不知何时熄灭了，四周陷入一片黑暗。我眯起眼睛，依稀可见远处的树影重重，它们似乎摆动了起来，沙沙、沙沙……风声作祟令我恐惧，还夹杂着咔咔咚咚的声响，像是石块撞击的声音。
我感到寒冷，这种凉意和之前天气原因带来的低温不同，这是能麻痹神经的刺骨冰凉，宛如死神在耳边吹气。握着法杖的手在发抖，掌心满是汗水，直觉告诉我，我担心的东西和正在寻找的目标近了。
“oH yotlhmeyvo.”
我吟了句咒语，召唤阵在脚下一闪即逝，泥土地轻轻颤动——魔界之花已经准备好了。
“为什么，你们为什么来？是想阻止我吧……”
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。那声音低沉，充满哀愁，犹如对着无人空谷的独自哀叹。
“回去吧。”
他说，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。
“不，我正是来找你的，索克萨尔。”我回答道。
暗影在针叶林中穿梭，地面剧烈震动，呼啸的风撕裂了黑暗，咆哮而至；血红色的光芒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在我周围。我被包围了，我终于知道刚刚那种咔咔的声响从何而来，那是已然腐朽的动物尸骸，从土地里爬出，从摇摇晃晃的杉木上跃下，从倾倒的空心枯木树干里钻出，每个头上都闪着血色的魔法徽记，空洞无物的眼孔中溢满怨恨。
魔界之花保护着我，我面前的枯骨被粗壮的荆棘藤蔓硬生生拦腰撕断。冰狼如闪电一般尖啸着扑了出去，一口咬断了一具骷髅的喉咙。
那断裂的脊椎骨在我面前冻成碎冰，还在吱吱嘎嘎地挣扎扭动。
好强的死灵法术！难怪这森林里没有活物。
我集中全力指挥着召唤兽，靠近我的骷髅们被纷纷击碎，一具具亡骸在我面前分崩离析，但这样依旧阻止不了这群“提线木偶”的进攻。散落一地的骸骨上血色印记闪烁着微光，随后像是机械零件一般重新拼凑在一起，组成了巨大的蛇形怪物向我扑来。
“闪开闪开闪开，别碍事！”
我被人用力往后扯了一把，跌倒在地。一声巨响，巨蛇的颚骨在我眼前闭合，那头骨却是被一把冰蓝色的剑架住了，再不能前进半分。
我惊愕地抬头，看见一个持剑的年轻男子挡在身前。他哼了一声，口中念念叨叨：“就这种破烂玩意，索克萨尔你也太小瞧我了吧，圣剑冰雨在此，这堆骨头连暖身都算不上……”挑衅的话语还没说完，他已然高高跃起，剑光飞旋，动作快得看不清，只见那把冰晶一样的剑直直灌入了巨蛇的头颅，正中那暗红色的血印。
巨蛇向天空发出最后的怒吼，红色血痕从蓝剑破开的地方散裂开，连带远处的蛇身一起受到了致命的打击，在树干之间痛苦地抽搐，爆裂，最后散落一地，变回了它们本来的形状。
那年轻剑客踏着一堆枯骨拔出剑，回头看我。
我还没说什么，他先伸出手来：“你是谁？怎么会在这里？刚刚一时情急用力了一点真抱歉啊，你摔伤了没？哎呀真是，我没想到这里会有人，说实话我也吓了一跳，看你精神不太好，不要紧吧？”
“你又是谁？”我支着法杖自己站了起来，点燃了一个魔法火球以便看清对方的脸。这剑客比我稍高，穿着不起眼的旧式褐色软甲，面容英俊，一对淡色眼睛极有精神。年龄大约二十岁出头，我注意到他的银制披风扣上细细雕刻着空积城骑士团的高级徽记，除此之外只有那把闪着耀眼光芒的圣剑着实引人注目。
“我是……哎说来话长，怎么解释比较好呢，”他有些尴尬地缩回手，挠了挠一头柔软的金发，“我是……夜雨，就是那个空积城的夜雨咯，我想你知道我。”
这不可能，那么强烈的诅咒，怎么可能一点副作用都没留下。我皱了眉：“虽然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，但大家都说剑圣已死。为了战争的胜利，剑圣孤身刺杀暗精灵王，自己也被诅咒拖累而死，圣堂这样公布，三岁小孩都知道。”
“你别胡说，剑圣可没死呢！”他晃了下手中的冰雨，给我看剑锋上的光芒：“我知道你不相信，但我的的确确是夜雨。你看这剑，不是本人不能使用冰雨的对吧？”他把冰雨在手里翻转，灵活地上下挥动，冰雨的淡蓝色光芒此刻变得柔和起来，星光点点，仿佛无数萤火虫绕着剑飞舞。
“确实……圣剑不会对普通人起反应……”无论怎么看那晶莹透亮的冰蓝色光芒都是货真价实的，全大陆只有一把剑能发出这样耀眼的光彩，那剑柄的繁复雕花和我一个月前在大圣堂亲眼所见的并无二致。
“是吧是吧！我没骗你吧！圣剑认可我，他在发光，这可是最好的证明呢！”
我仔细打量着他，他目光奕奕，并不像是在说谎。于是我试探他：“那么，剑圣大人，您怎么会在这里出现？”
“唔……”他顿了一下，“这个说来话长，有这样那样很多的原因啦，你也知道大家都觉得我死了，其实我没事，感觉做了好长一个梦而已……对了，你是谁？”
“八音符，”我用法杖在泥地上写下了我的名字，“到处走走看看的旅行作家，隶属自由联盟的召唤师，目前受圣堂主教石不转的私人委托来这里调查失踪剑圣的下落。”我出示了石不转的信物，然后盯着他的双眼，观察他的反应。
他明显愣了一下，语气有些惘然若失：“是吗，石不转他还记得啊……我还以为圣堂早把这件事盖棺定论了。那群老头子胡说八道，妄想窃取战争胜利的果实，把剑圣变成刻在石板上的历史，剑圣可是活着的传说呢！”他愤愤地甩了甩冰雨，“等我跟那个暗精灵算清旧账，再回去找那些个老不死的好好理论。”
“暗精灵？你指索克萨尔？”
“对，有些东西我不得不向他要回来……况且他想做的事情，我必须阻止！”
这可真有趣。剑圣与暗精灵的私交，在圣堂内部也是个鲜为人知的秘密，在剑圣被宣告死亡后，这位暗精灵的存在更是连提都不能提及的禁忌。虽然石不转非常确定剑圣的失踪和暗精灵有些许关系，然而其中的细枝末节，谨慎如他也不敢妄加推测。
“剑圣还活着。”石不转如是说。
眼前这一位，不论是外表、性格还是利落的身手都与传说中的剑圣夜雨极为相似。他到底是不是剑圣本人？又或者是这个怪异的森林给我的幻象？抑或是索克萨尔为了玩弄我而设置的幻觉？我隐隐有种预感，他所说的“被拿走的东西”才是我解开这个谜团的核心。
于是我当即决定跟上他，只有找到暗精灵术士，我这次调查才能算圆满。
“咕……”
“什么声音？”我心下一惊，难道索克萨尔又攻过来了？
“啊哈哈哈……其实我三天没好好吃东西了，这古怪的森林居然连只兔子都抓不到，那个……如果你有食物的话，看在我好歹算救了你一命的份上，接济我一点？”他揉着肚子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不介意味道的话，有些酸奶酪和干面包。”我打开了我的背囊。
“要吃奶酪还要大圣堂对面那家面包坊做得好，原来骑士团训练结束后我都溜出去买，哎话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甜食？还是你喜欢正餐？”那剑客非常迅速地消灭了一整块奶酪，舔着手指，似乎不愿意错过最后那一点点残渣，“回头我请你去吃空积城最好的面馆吧，东方人开的店铺口碑保证……”
按理来说剑圣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，怎么不仅长了一张娃娃脸，说到食物上还如此孩子气呢？
“谢啦，回去再说。”我叹口气。
“有我在，怕啥呢，”他摆弄着手中的剑，“不要说一个暗精灵，来十个八个我都不当回事。倒是你真的要跟着我？我是说……你能相信我说的？除了冰雨我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凭证，你不怀疑我？”
“依照我多年游历见过各种人的经验来看，你不是坏人。”我翻了翻枯枝堆，擦亮打火石，把尚未燃尽的树枝重新点燃，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，他此刻认真看着我，像是正在听讲的学生。我低下头拨弄火堆，接着说：“石不转让我来调查你的事情，见到你本人也算有个交代。但我是个旅行作家，也想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，如果你不反对，我愿意跟你去会会那个暗精灵。”
火光在他俊朗的脸上跃动，阴影摇摆不定。他眉宇间凝着一些沉重的东西，仿佛是哀伤，又是坚毅的决断。良久，他说道：“行，你跟我走吧，我能找到他。但是务必答应我，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，请不要妨碍我要做的事情。”
一瞬间我竟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些凛然的杀意，那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而武装起来的决心。“当然，我只是个作家和旁观者，必要的时候我还能祝你一臂之力。”我赶忙说。
“嗯，这就好。不过你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。”他笑了笑。
“对了，你能找到那个暗精灵？”我换了个话题，给他看我那个转得和陀螺似的罗盘，“说实话，我迷路了。”
“当然可以，”他眨眨眼，别过头去用剑尖翻着骸骨堆，“唔，等等……在哪呢？啊有了有了，就是这个。”他捡起一块血红色的小石头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哦，就是能找到施术者的东西，”剑客把圣剑平放在膝上，手轻轻抚过剑身，像是擦拭着珍爱的乐器，“确切地说，是这把冰雨能找到他。”圣剑的蓝色光芒温柔地回应着他。
他把红色石头轻轻地靠在剑身上。
那石头重新亮了起来，血红色的斑纹在透明石块中流动。我记起死亡法术需要施术者用自身的血液做媒介。奇妙的是，这光属性的圣剑居然毫不拒绝黑暗法术的产物，蓝色的光轻轻笼罩了血红的小石头，如同拥抱自己的亲密爱人。
那红光乍盛，如同飞蛾扑火一般，融进了蓝光中，彻底暗淡下去。
“冰雨告诉我，索克萨尔在那里。”剑客站了起来，往森林的某处望去，“走吧，我们得尽快。”
那晚之后我们的路途顺利异常，索克萨尔并没有再次发起袭击，用那剑客的话来说是“他知道我的厉害了自然放弃了徒劳的抵抗”。
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单纯。这森林越往深处，连植物的叶片都愈发稀疏，参天的杉木只剩下凌乱的树枝，树皮剥落，下面半人高的灌木丛枯萎得像一团花白的毛线，无力地萎缩在一起，轻轻一碰碎成了粉末。
脚下厚重的枯叶掩埋了一切活物的气息，时不时还能踩到些骨骼碎片。我皱着眉，跟紧了剑客，尽量不去思考这些奇形怪状的骨头到底是什么生物留下的。
“你要小心，某种死灵法术盘踞在森林里。”我想起石不转的告诫。
索克萨尔到底是在筹备什么恐怖的事情？
找到索克萨尔的居住地是两天后的事情。
这里的环境比我想象得简单，一座普通的木屋，木材底部发黑，有些年份。屋子背靠山壁，门口外是片荒芜干裂的田——真不知道他能在这里种出什么植物来。
我本打算再观望一阵，剑客却是径直往木屋走去了。
“躲起来也没用，这是他的势力范围，”他说着，抽出冰雨，“我们来了他一定知道，还不如堂堂正正地走进去。”
剑客推开了木屋的门。屋里很暗，安安静静，没有人的气息。我点燃了魔法火球，确认了屋内没有任何魔法要素才踏进去，同时布置好魔界之花以防可能有的突袭。
这个小屋很简单也很干净，一张朴素的床，一旁的书桌正靠着窗。窗户开着，白色的窗帘在风中微微摇晃。边上的书架上满满都是书，各种文字都有，历史类的古籍居多，也有一些农产品养护手册，仔细一看其中不乏诗歌乐谱，书架的最下方摆着一把木吉他——我真想象不了暗精灵弹吉他的样子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书桌旁有几盆干枯的植物，其中一盆我认得叶子的形状：Epiphyllum，东方人叫它昙花，据说种植十年，花开一瞬，所以又代表着“刹那即是永恒”。
这种植物真能生长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？
我对着这暗精灵的生活越来越好奇，与其说是个特立独行的精灵，他反倒更像一个离群索居的人类隐者。但我猛然想起几天前的骷髅群，一阵寒意漫上心头——“暗精灵绝非善类”，我提醒自己。
剑客一言不发，走到书架边蹲了下来，轻轻抚摸着木吉他的琴弦。他指尖轻拨，琴弦发出黯哑的声响。
“音都不在调上，很久没有调过了吧……”剑客喃喃地说。
“你的琴？”我问他。
“不……”他愣了一下，随后像是大梦初醒，“啊，是我的琴，夜雨的琴。”
这人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？
“这里没人，”我对剑客说，“你觉得他会在哪里？”
“他在地下。”
用不着问他怎么知道的，他手中冰雨的光芒是前所未见的强烈。
我跟着他，走到屋子背后的山崖前。他举起冰雨，对着一无所有的岩石吟道：“开门吧，以剑圣之名，褪去一切黑暗。”
那光明咒语立即生效，石壁上闪过一阵耀眼的光，黑暗的门扉轰然开启，一条红色晶石铺就的道路在眼前延伸入地底，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我吓了一跳，这说明下面是死灵法术的阵地。魔界之花的藤蔓窜出地面，痛苦地抽动起来。它的枝桠枯萎了，生命力正在源源不断地从它身上剥离。
我急忙把召唤兽收了回去。这夺取生命的法术实在太恐怖，连站在这里的我都有些眩晕。
“得阻止……”剑客的拳头攥紧了，“得阻止这个混蛋！”
“请你们回去吧，”索尔萨尔的声音穿透混沌，在脑中响起，“仪式快完成了，我不想伤害你们。”
“你休想！”剑客怒吼，“死灵复活术的结果只有一种，快停止！把他交出来！”
他？他是谁？复活术？我怵在原地。
“你阻止不了我……我要救他。”索克萨尔的声音平静、充满疲惫，但又饱含坚定的意志。
红光大作，那条晶石的通道燃烧起来，眼前所有的红色都在暴动。死灵法术已经发动，这条路由血和死亡浇筑而成，通往的是地狱。
我突然醒悟了，这附近为什么会没有生物，那盆昙花为什么会枯萎，我的召唤兽为什么会体力不支……以及这个暗精灵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守株待兔。
——他在准备一场盛大的复活。
这种规模的法术阵势，恐怕术者本身也要牵连其中，耗尽生命、万劫不复。
“索克萨尔，你想复活谁？”我喊道。
“我不允许！我不允许你用死灵法术玷污他的灵魂！”自称剑圣的人咆哮着，圣剑高举。蓝光耀眼，圣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劈斩下去，硬生生劈断了面前的石阶。
红色的火焰停止了，道路暗了下去，只能依稀见得地下室的火光明明灭灭。索克萨尔再不理会我们，传到我脑海中的只有他喃喃的咒语。术士丝毫没有动摇，他的语速愈发急切，音调愈发高亢，咒文绵长得像是呼唤死神的歌谣，我只听懂其中反复循环的一个词——“苏醒！”
这强烈的威压让我的头疼得要炸了，汗水浸湿了我的后背。
我脑内闪过用异界通道撤退的念头，身边的剑客却是怒吼一声，冲进了甬道。
“喂！下去会死的！”我叫着，他没有回头。我只得跟了下去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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