渝晓思

一个说故事的剑诅女孩。
铁血黄喻人,双担,缘更。
其余西皮混乱善良。

 

【战国无双】【高吉】梦的延续

给小伙伴 @包利不相容原理 写的短篇,漫画部分加油!

这么丧心病狂地打TAG只是希望能有人看看这个冷CP!漫画要印本,如果有同好我包邮送一本啊QAQ!

还想写几个番外的我也真是很拼了……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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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藤堂高虎,男,24岁,一个月前搬来这个小镇,目前在商业街麦O劳打工。工作勤奋、认真,是个健康向上的好青年。租住在一所平房的二楼单间,房东是喜爱旅游的年轻女子,常年外出。房子面积不大,但房租相对低廉,加之离上班地点近,是他微薄薪水所能支付的最佳选择,他对房子的一切都很满意,除了一件事。

    这房子闹鬼。

    “欢迎回家,高虎。今天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面前突然冒出来的一团蒸汽,蓦然凝结成一个半透明小孩。这孩子名叫吉继,外表年龄10岁,真实年龄不详,自称是战国时去世的武将,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成佛,现暂居高虎房间。

    “我回来了。呼……每天都要被你吓一跳。”高虎叹了口气缓解一下神经。

    “高虎还没习惯吗?这也没办法,我是地缚灵嘛。”吉继用布蒙着脸,虽然看不见表情,高虎却切实感受到他言语中的无奈。

    “习惯了,总比你刚出来的那一下要好。”高虎瞥了眼屋子的一角,这里摆着一把肋差。这把刀的存在和房间的朴素风格格格不入,就说刀本身,看上去是普通的装饰刀,刀柄处却有斑斑猩红血迹,散发着浓烈的黑色气息。吉继是从这里面出来的。

    高虎搬进来的头一天,这把刀凭空出现在房间里。他好奇凑过去看,手触碰刀柄的一刹那,感觉犹如被电流颤动指尖,之后是一团白色的雾气弥散开来。他大惊后退一步,正好对上悬浮在空中,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的吉继。

    “高虎,吾友,是你吗……这么多年,我等到了。”吉继幽幽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你你你是谁,不不你是什么东西,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!”高虎抡起扫帚,摆出攻击姿势,语无伦次地答道。

    之后的一小时,吉继为了证明自己并无恶意,坐在桌上呆呆地看着高虎,良久,在高虎明白用扫帚伤不到幽灵之后,他终于恢复冷静,好好地和这个孩子交谈起来。

    真是个非常不好的初见,但吉继坚持这是多年后的故友重逢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说跟我的前世是朋友,但这和我无关;我听说藤堂家有个祖先也叫高虎,我认为你把我和他弄混了,也许我们长得像?”高虎分析道。

“不,你就是藤堂高虎,唯一的吾友,这是潮流告诉我的,唯有你,我不会认错。”吉继很固执。

“算了,随你吧,早点了结你的心愿成佛去吧。”高虎认命。

“好的,我一定尽快想起自己的心愿。”

是的,这个幽灵还有个麻烦,他声称忘了自己的执念。对于地缚灵来说,如果无法完成心愿,是绝对无法离开这间小屋子的。高虎把一台旧式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,驳接上线,打算借助网络的力量。

“……高虎,这是什么?”吉继飘过来,这个奇怪的黑盒子显然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,他歪着头,上下打量着发光的屏幕。

“电脑,店长借我的。你没见过啊?也对,你是古代人。”

“厉害……历史的潮流也能做出这样神奇的物品啊。”吉继赞叹不已。

“整天潮流、潮流的,你说的潮流在我看来才更加神奇。”高虎打开搜索页面,输入“战国、吉继”等关键词。

“等等,你是大谷吉继,对吗?”

“是哦。我没说过我的全名吗?”

“很奇怪,你跟我的那位祖先……与其说是好友,倒不如说是生死不相往来的仇家吧,也可以说是我的祖先杀了你哦?”高虎认真地看着吉继的眼睛,“你莫非是来复仇的?”

吉继平静的双眼里见不到一丝波澜,他背后的窗台透进来金色的阳光,但这温暖的光线却笔直穿透了他,这景象再次提醒高虎,吉继是无论如何也不存在于这世间,虚妄的游魂。

“呐,高虎,你相信历史会骗人吗?”吉继淡淡地说。

“哈?”

“历史的潮流,冲走了太多不应当存在的事物,包括我与你的相识,恐怕都是经历选择后被流水冲走了吧。”吉继语气平静,仿佛在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,“但我们的的确确是生死至交,即便不被历史所接受,我这颗心,恐怕也要逆着潮流而行了。”他闭上了眼睛,把手放在胸口。胸中早已感受不到温度,也并无心跳,可他想硬生生抓住这些宛若昨日的记忆,这是他存在于此的证明,“我一定不会伤害你。”

“好吧,我相信你。”高虎想拍拍他的头,手却穿过了吉继的身体,只好尴尬地将手放在桌上。

“谢谢你,高虎。”吉继的眼神诚恳而真挚。

网上并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,以后有空去关原町看看吧,高虎想。吉继的事情放一边,他先要处理更重要的事务,他打开几个文档,屏幕上出现了花花绿绿的数据和曲线。

“高虎,这是什么?”吉继看得眼花缭乱。

“麦O劳这个地区去年的销售情况。下个月有节日,会有不少游客,我是当天的领班。店长打算刷新一下营业额记录,所以我要提前做好准备。”高虎一边整理数据,一边说。

“什么节日?”吉继听不懂其他单词,只好询问自己唯一能懂的。

“七夕节,你知道的吧。不过现在已经是热闹的民间节日了。”

“嗯,原来和你还有长政大人一起写过愿望签,真怀念啊,长政大人带头把祭品和愿望一起抛上屋顶,以祈求来年的安平盛世。之后就再也没有那样和平的日子了。”吉继又陷入回忆中。

“都说了不是我啦……”高虎挠头。

“那么高虎是要做什么呢?”吉继继续问道。

“计算好店内的备货数量,更重要的是准备当天的优惠活动。如果营业额能达到指标,我或许有机会升职成见习经理,这样的话没准过两三年,我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店长,拥有自己的店!”高虎很兴奋,他觉得他现下打出来的每一个字符,都是通向光明前程的道标。

“店长什么的……那是高虎你这一世的夙愿吗?”吉继问得很认真。

“哪有夙愿这么伟大,顶多只是个短期目标而已,”高虎对吉继的发散思维感到头痛,“当我一个月前来到这个小镇,我就决定要做出点事业来,一个月我已经是临时负责人,也许三年经理,五年店长真不是梦想。要说一生夙愿,那大概是……证明像我这样用完就丢的小人物,也能有努力爬到顶端被人仰望的一天吧!”

“是嘛,高虎你真是一点都没变,永远向着顶端前进呢。”好像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,吉继眼中充满笑意。

“哎,我真的那么像你那位朋友吗……”高虎看着等身娃娃一般的吉继,突然脑内灵光一现,“有了有了!”他抓过笔,嗖嗖嗖在纸上画了起来。

“什么?”

“优惠活动啦,我想到赠品了。”

寥寥数笔,纸上出现的是娃娃一样的吉继,“起名为'奋斗吧!吉继!追愿小人!'怎么样?”

“什么……跟什么……”信息量过大,完全超出了吉继的知识储备范围。

“往年都是普通的许愿纸鹤,今年送这样的许愿娃娃,'追逐愿望的人啊,上天会派小精灵守护你',这个主题不错吧!虽然吉继你不记得自己的愿望,但会有很多人把愿望送给你哦。”高虎笑嘻嘻地在纸上涂出了各种表情的吉继娃娃,眯着眼微笑,瞪着眼生气,流着泪哭泣,都是吉继在他脑海里应当有的表情。他画吉继的时候,总觉得是在画多年熟识的人,记忆无端地闪现出些星星点点的片段,他顿了一下,认为是自己的错觉,便不去在意。

“你整天蒙着脸,但是一旦画出来,表情可以这么丰富嘛。不过需要产品化,我得先给店长拟一份报告,还需要正式的文件和绘图设计……”高虎自顾自地琢磨起来。

“高虎。”吉继忽然叫了高虎的名字,他举起右手,掌心向外。

“怎么了?这是什么仪式吗?”高虎弄不清状况,但他也依样举起一只手。

“以心传心,这是伙伴的暗号。”吉继半透明的手掌在空中轻轻划过,像是跟高虎击掌一样,“祝你旗开得胜。”

“嗯,谢谢。”伙伴的感觉好像也不错?高虎笑着接受。

 

时间过得很快,这一个月忙碌而充实。高虎的“奋斗吧!吉继!追愿小人!”意外地得到了店长的大力支持——据说是店长漂亮的未婚妻特别喜欢。总之,在通过总部审批并经工厂的赶工制作后,吉继娃娃顺利地在七夕节前完成了。

高虎拎了一大把各种款式的娃娃在吉继面前来回晃荡。“已经做好啦。前两天店里挂出宣传海报,就已经有不少小孩子吵着要了。”

吉继跟吉继娃娃大眼瞪小眼:“我有这么受欢迎吗?”

“当然!”高虎信心满满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便签纸,便签纸是用吉继娃娃的图片做成的,中间有空行让人写心愿,上面还有穿线的小孔,“看,还有这样配套的许愿便签,到时候会挂满门口的装饰竹子呢。真是多亏了专业设计出身的阿市小姐,能把这个计划推广到这个地步啊。”

“阿市大人……也跟你在一起吗?”

“大人?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。要是跟历史上那位阿市公主比,我们的阿市小姐搞不好还更漂亮一些呢,店长真是有福气。”

“是嘛,这也是历史的潮流啊。”吉继闭上眼,“可惜我不能离开这里,真想看看你现在的霸业啊。”

虽然用词一如往昔的夸张,但这是吉继第一次清楚、明确地表示自己的意愿,高虎不忍心说穿“所谓霸业只是个快餐店”的事实,只好顺着说:“好好好,等我征服了这个世界的麦O劳就给你看。” 

“明天加油。”坐在窗口,身上透映着满满的月光,高虎眼里的吉继像天使一样。

“好,托你的福,幸运娃娃。”

 

第二天高虎起了个大早。吉继缩成一团滚在榻榻米上睡得香甜,高虎蹲下来,看着吉继安稳的睡颜,默默嘟哝句“早安,小懒虫”然后咬着面包出门了。

街上早早布置好了气球彩带等装饰品,高虎跑过巨大的舞台布景,穿过停放的花车队伍,来到店的后门。由于镇子的规模不大,只有在节日这天,附近的居民才聚集到镇子里。高虎就职的这家麦O劳并非24小时店,营业时间为早上7:00至晚上23:00。高虎到的时候,店门口已经排了不少年轻人,看来是等着抢购吉继娃娃的限定版——天使吉继。

“早啊,藤堂君。”淡金色头发的英俊青年,温和有礼地向高虎打招呼。

“早啊,浅井先生。”高虎回应道。店长是留学归来的年轻人,有一些外国血统,不知何故到这个小地方定居。也许是未婚妻喜欢这里优美宁静的环境?高虎和几个店员私下猜测。

“咔嚓。”清脆的快门声响起,高虎一愣,才看到站在店长身后的阿市,举着一台拍立得,把他和店长都摄入镜头。

“早,藤堂君,”阿市愉快地说,“重要的日子,都要好好记录下来嘛。”她从拍立得中拿出照片,塞到高虎手里,“这就是藤堂君今天的‘到店纪念’!”

“早安,阿市小姐。”高虎忙应道。

“市,今天也要好好帮忙啊。”虽然是命令语气,但店长的脸上却是溺爱的微笑。

“是!阿市今天会好好招呼生意的!”阿市充满元气地握拳。她穿着店里的女员工服,红色上衣搭配白色小短裙在她身上十分服帖好看。

“大家,今天要振作精神,把营业额刷上去!”店长发号施令。

“是!”店员们纷纷答应。之后,所有人各就各位,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一天。

 

“您的土耳其汉堡套餐,饮料可乐已经换成果汁,附带许愿娃娃一个,许愿便签一张。薯条需要等候3分钟,请在座位上静候,稍后服务员将为您送去,为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,祝您七夕节快乐。” 清晰的措辞、明媚的笑容、柔和的客户应对、被店长信赖,高虎以自己是理想的麦O员工而自豪。

他今天的工作一切顺利,营业额正在稳步上升。门口的队伍越来越长,除了冲着娃娃而来的小孩、情侣和年轻女孩,中间也站了不少看着像是OTAKU的男生,甚至还有像面前这位一样的阿姨级。阿市小姐魅力真大啊……他想。

“啊……能借我笔吗,我想把这个可爱的娃娃便签挂在门口。”阿姨打断了他的思路。

“是,笔的话请用!”店里早就准备好了数只用来填写许愿签的笔,高虎要做的只是恭恭敬敬地递上去。

“你真像我在外地工作的儿子,看到你这么精神,我很开心……也想许个愿祝他工作顺心。”阿姨拿着吉继便签和打包好的食品,往门口走去。

“谢谢。”高虎想起远方的母亲,也决定一会去写个许愿签。

门外的装饰竹子上已经挂了不少便签纸,远远看去就是好多的吉继娃娃交叠在一起,各个闪着大眼睛微笑,让人心情愉悦。这样的速度到了中午,竹子就被挂得满满,店长不得不让人搬出备用的装饰竹。

“希望母亲身体健康,一切安好。PS,在我家的小鬼赶快想起自己的愿望吧!”高虎写着。午休的时候他和同事换了个班,出来挂自己的愿望签。

“咔嚓。”阿市举着拍立得站在身后,“藤堂君的许愿签记录完毕!这样大家的许愿签就齐啦。”

“啊,阿市小姐,这个能借我拍几张照片吗?”高虎指着相机。

“可以呀。”阿市递过相机。

高虎拿着相机,拍了一张许愿树,拍了一张人潮拥挤的店面,又拍了一张街上经过的花车。拍立得很快洗出了照片,他把照片塞进上衣口袋。

“谢啦,家里有个不能出门的亲戚小孩,带几张照片回去给他看看。”高虎笑着把相机还给了阿市。

 

到晚上打烊时间,店长把最后的几个吉继娃娃分发给店员,宣布今天的战斗圆满结束。

“哇,真是累坏了啊。”高虎感慨,他手里拿着一叠照片,包括店员的合照和街上热闹的场景,都是阿市拍的。因为听说高虎家里有因病不能出门的小孩(阿市的理解),店员们愿意借出今天所有的照片,让孩子看个过瘾。

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,彩灯从舞台的一头挂到了山边。舞台高功率的喇叭播放着不知道谁唱的摇滚乐,人潮涌动,年轻人成双成对往舞台方向走去。看样子是要闹到深夜了吧,高虎想,吉继一个人在家不知在做什么。他加快脚步,逆着人群的方向跑回他的二楼小平房,越跑越急,到楼梯几乎是三步一跨地跳了上去。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么迫切地想见到吉继,只是想起吉继一个人靠着窗户的样子,想到他透着月光那清冷的眼神,突然觉得他会突然飞走,毕竟,不是第一次了。

诶?不是第一次?

摸向门把的手骤然停在空中,心中刺痛的感觉到底是什么,这一连串毫无依据的联想到底是什么!自己对这个认识两个月、莫名其妙的孩子这样的依赖心到底是什么!高虎无法解答,他推开了门。

“吉继!”

但是哪里都没有,从门口看进去屋子里漆黑一片,安安静静,只有窗帘在夜风中飘摇。

“吉继!你在哪里!”高虎喊,他的心非常慌乱,一连串地奔跑加上现下的紧张感让他的心跳快得好似野马狂奔!

“高虎……”微弱的声音响起。

高虎一回头,吉继在那里,瘦小地、完好地、虽然还是透明地,飘在空中。高虎扑了上去,这一刻,他只把吉继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
他显然扑了个空,姿势尴尬地摔在榻榻米上。吉继愣愣地看着他,眉头紧皱,但他又很快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,原来是高虎口袋里的照片掉了出来,散了一地。

“高虎,这是什么?”吉继歪着头问,“咦!长政大人!阿市大人!这这这……这什么妖术!”

“照片啦,这是照片,算了说了你也不懂。”高虎摸着额头,刚才的一撞摔得不轻,额头上鼓起了一小块肿包,“还有店长不叫长政,虽然确实姓浅井。真是的,搞得我都有点相信你那个转世的歪理了。”

“来,给你看看我的成果。”高虎把一张张照片摆开,“这是我们的店铺,这是我在柜台,今天客人很多,啊,这就是吉继娃娃,挂满了两颗竹子呢……”他把照片介绍给吉继。

“真好,大家都在一起。”吉继盯着店员合照说,“如果是这样,我也安心了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眼里却满溢着难以名状的幸福。

“哈?你说什么?”高虎并没有听清他的后半句话。

“不,没什么重要的。”吉继摇头,“我是说,挺羡慕你们的。”他忽然补充道。

高虎想敲吉继的头,这回倒是想起来对方是幽灵了,他收回手,说:“死小鬼,快快想起愿望投胎去吧,搞不好三途川那边有人在等你。”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,自己明明十分钟前还发疯一样地找他,这不是自相矛盾?

高虎顺势躺在了榻榻米上,他觉得自己的心乱得可以。他一个人从家乡出来,走了不少地方,换了几个工作,就像浪人一样漂泊着,一边磨砺,一边寻找自身的归处。亲人除了母亲就没有别的,称得上朋友的人,也很快随着搬迁失去联系。一直以来他觉得伙伴或是固定的居所都是无用的存在,于前途无益又徒增一份伤感而已。可连日来他已经习惯了回到家有吉继迎接,或者说因为有吉继,这个屋子让他离开家乡之后第一次有了“家”的感觉。

吉继趴在高虎身边,高虎转头看了他一眼,对着吉继的灼灼目光,高虎笑了,把手放在吉继透明的脸边。

“吉继你啊,像现在这样就好了。” 

他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,遇上吉继后没由来的事情太多,也许真像吉继所说,冥冥之中的潮流自有定数,他什么都不想,坠入了梦境。

梦中有个白衣长发的青年,站在离自己十米远的高坡上。漫天箭雨坠落,青年淡定自若,不畏不移。箭雨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割裂空间,闪着银光的箭头从青年乌黑的发丝边擦过,却无一能伤害到他。

“高虎你看,这就是命运的潮流了。”吉继站在箭的残骸中如是说。

“对不起,骗了你。”吉继继续不温不火地说着,“我的愿望,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死后的世界,你是否幸福。虽然等待的时间长了点,但潮流还是让我们相遇了。另外还有,当时没来得及说的……”吉继看着高虎的眼睛,眼神却遥远得像浮在云端。高虎向吉继跑了过去,他终于看清了吉继腹中插着那把肋差,血渐渐染红了吉继的白衣。记忆像怒涛撞击着大脑,他手中握着刀,这种讨厌的触感和令人厌恶的血腥味,火一样燃烧着的血花飞溅,他就是这样,杀了吉继。

“我啊,喜欢高虎。”

吉继的话语萦绕在耳边,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,仿佛从开始就不曾存在过。

高虎伸出手,抓住的只有光。他醒了,愣愣地流下泪来。

“什么啊,到头来还是这么不明不白地弃我而去。”

他手中什么也没有,吉继哪里也不在了。

 

几个月后,天气渐渐转冷,店里的生意进入淡季。高虎向店长请了休假,出门旅行。

他来到什么都几乎不剩的小谷山。沿着登山道缓步而上,偶有空具形骸的石碑和被岁月磨平棱角的石垣散落在两旁。

近500年的时光,留给他的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林,和放在博物馆里熟悉又陌生的所谓遗物。他抚摸石碑的刻字,坐在石垣上大口呼吸,让苏醒的记忆缓缓漫过心间。

樱花树下喝酒的吉继,看着自己练武的吉继,一起在大街上跑过,最后提了一笼包子回家的吉继,与击掌为誓分道扬镳的吉继,还有最后那天,怎么也不愿回忆起的猩红记忆……

他觉得这就是爱了,可这样的爱注定无从追寻。记住什么和失去什么都无关紧要,他天生是个漂泊四方的浪子,他只是需要一个决断或者告别。

所以旅行的终点,他去了关原町。

“那么,这就是我给你做的墓了吧。”高虎蹲在吉继墓前,“这么说好像也不对,我们的世界,和现在这边的世界多多少少有些不同。你这家伙到底是跨越了多少界,才来这里找到我的。”

“傻瓜,我还什么都没对你说呢。”他放下一听可乐,又开了另一听,仰头喝了两大口,可乐特有的凉意从舌尖刺激到心里,他冷静了一些,“所以说,不管这里躺着的是不是你,再见啦。”

他站起转身离开,走出两步,对着湛蓝的天空说:“答应你的霸业,会完成给你看的。”

 

回到居住地,小屋子里很罕见地传出人声。电视剧?我家没电视这玩意啊?高虎一头雾水。打开房间门,他看到房东的曼妙身影。

“早啊,藤堂桑。”名为阿国的女性微笑着打招呼。

“早,阿国小姐你回来了啊。”

“是呢,电视是我买的,顺便带了个小朋友,给他补补常识。”阿国愉快地说,她回头看向屋子一头,那边堆着电视的瓦楞箱,“别躲了,出来吧。”

“呃……”簌簌地,小小的白色衣角从箱子一头露出来。

“我路过三途川,见到这个迷路的小可爱,好像还有什么心愿未完啊,这么放任他不管会变成怨灵的,干脆收成式神带回来咯。”

阿国的话正常人听起来会觉得匪夷所思,高虎却没有心思去想,他的目光全在房间那头,红着脸探出身子的小孩,不正是他试图告别的人吗?

“高虎……我……”吉继穿着现代服,没有面罩,脸上的绯红和欲言又止的神情一目了然。

还没等吉继说完,高虎冲上前,把吉继紧紧地抱在怀里。有形体,有温度,有呼吸,切切实实存在于面前的吉继,他甚至捏了把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。

“你这个,大笨蛋。”他再次抱紧吉继。

“嗯。”吉继把头埋在高虎的肩上。高虎的肩踏实又温暖,吉继闭着眼静静呼吸。

“啊啊,年轻真好。”门外传来阿国的声音,不知何时她已经出去了,“顺带一说,式神可以随心变化,你们要好好谢谢我哟。”

“……她这句话什么意思?”高虎疑惑。

一阵光芒刺得高虎睁不开眼,他再睁眼时,眼前的人变得和记忆中的青年一模一样,只是没有蒙脸的布,改成长长的白色围巾绕在脖子上。

“也许是我的执念太深,不可思议的潮流,居然让我回到这里。今后,多多指教。”吉继笑着,如同雨后晴空一般明媚。

“嗯。一起完成霸业,更重要的是,好好地活着。”高虎拉着吉继的手,推开门,“走,带你看看我的世界。”

“好。”犹如多年前无数次发生过的一样,两人一起跨出门扉。

阳光是一首悠长的歌谣,穿过五百年的时光,照亮屋子。那把胁差仍躺着诉说着无人在意的历史,上面的血迹却在不经意间消失无痕。

没有悲伤亦没有恨,未来只有,爱与梦的延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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