渝晓思

一个说故事的剑诅女孩。
铁血黄喻人,双担,缘更。
其余西皮混乱善良。

 

【黄喻】罪恶之城 8.

“剑诅,第七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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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PARO,大黄小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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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文点此:【黄喻】罪恶之城 7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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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

 

    这片居民区被称为A区。

    A的意思是“Abandon”,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范围,亦没有任何一个组织管理,是治外区最混乱的地区。五栋高楼的窗户像是蜂窝一般挤在一起,挨靠在一起的黑色窗栏让人联想到牢狱的外墙——甚至还算不上,更像个养畜生的屠宰场。

    身无分文的流浪者只要支付低廉的报酬就能在这租到一个床铺,所以治内区逃出来的罪犯、吸毒者、流氓、妓女……社会最底层无可容身的人混杂,暴力是这里唯一的通行证。这地方已经腐烂到深处,连接壤的蓝雨都不屑于顾及。

    黄少天一路无话。他把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,只在转弯的时候慢下来等喻文州。

    他在生气。

    喻文州从黄少天的沉默中读出了这一种情绪。喻文州这下是真有点慌了。自己成长的环境亦是不安稳,暴虐的养父带给他的恐惧无与伦比,见识过嘉世的残忍后更是对杀人这件事做足了心理准备——结束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的生命而已,是个人都是要面对生老病死的,这件事由神来决定实在太独断专行。

    只要手中有武器,我来成为这个剪断命运之绳的神明又有何不可?

    但他不知为何会惧怕这个杀手的愤怒。此时的黄少天冰冷得像是毫无感情的机械,带着一股逆我者杀的气场,如同焰心温度最高的冰蓝火焰,冷酷、安静地燃烧着,一旦爆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。

    不堪设想?喻文州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,他从来没见过黄少天这样的人,这个人的无言和之前的话多形成鲜明对比,喻文州弄不懂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黄少天。

    他们一前一后,这么无声地走进楼宇之间,前面黑暗处围坐着几个打牌的中年男人,其中一个看见喻文州过来,起身迎了上来。

    “小弟弟,新来的?想找个住所吧?”那人脸上一道醒目的刀疤,语气轻佻,“长得不错啊,叔叔我这里有好活干,来玩玩不?包吃包住。”

    “离他远点。”黄少天冷冷道。

    “你是什么狗东西?”刀疤男伸手就想抓喻文州,却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再说一次,别碰他。让你们几个躺平只要三秒,但我没打算浪费子弹。”杀手很少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不悦。

    “抱歉,我爸爸心情不好,”喻文州冲刀疤男礼貌地鞠了一躬,“谢谢您的好意,我不属于这里。”

    趁那几个大汉发愣的当口,喻文州跑过去,跟在黄少天身边。他抬头看黄少天,光线勾勒出那人脸颊的弧度,此时仿佛又能在那双无情的眼里发掘出一点点的温存来了。

    我们,总有一天能彼此理解的吧。喻文州想。

    

    在A区杀个人不难,治外区居民本就没有户籍,何况是最混乱的A区,任何人突然出现或突然消失都不会有人在意;但要在这密集堆叠的、火柴盒一般的房间中找到目标并不容易——所以这里才是逃债人的最佳藏身之所。

    但找人难不倒“双鬼”的情报网,虚空组织的耳目遍布治外区。目标的行踪一早连同照片一起发布在他们的特别网络上,具体的执行则分派给黄少天这样登记在案的杀手进行。

    这个任务是E级。很简单,进入A区找到一个逃债已久的吸毒者而已。这人似乎掌握了贩毒技术,雇主的意思是解决干净不留后患。这样的任务让“妖刀”这个的S级杀手处理简直是杀鸡用牛刀,但双鬼还是把任务派给他了。

    黄少天一定会接受——“妖刀”从未拒绝过毒品有关的任何委托。理由不明。

    三楼西进第三间房,男性,20岁,偏瘦,染金发有纹身。黄少天关上通讯器的屏幕,观察了一眼环境。这一层有7个房间,房门都关着,不知哪间屋子里传出摇滚乐的声音,咚咚锵锵,电波音凌乱吵杂,正好可以掩盖一切烦恼。黄少天靠在门框转轴的一侧,确保开门时不会被第一眼看到。

    枪藏在大衣内侧,从抬枪到射击只需一秒,“妖刀”黄少天训练有素——匕首枪“冰雨”只适用于贴身战,格洛克的9mm口径才是他最常用的武器。

    “你去敲门,想办法让人开门。”黄少天戳了戳喻文州的背。

    孩子难以置信地看了黄少天一眼。

    “看什么,给你三分钟,你不是要学习吗?”黄少天低声说。

    我认为还有比敲门更好的办法进屋……不过算了。喻文州不打算反驳,上前敲门。

    咚咚咚。

    哐哐、哐哐!咚哒、咚哒……

    微弱的敲门声淹没在摇滚的声浪中。声音更大了,喻文州甚至能确定这该死的音乐就是从这扇门里传出的。

    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黄少天。对方看了眼表,还给他一个“你自己看着办”的眼神。

    于是喻文州索性按自己的办法来。他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纸和铅笔——他闲下来的时候会涂涂画画消磨时间——写下这几个字“新货,免费样品,试试?”,把纸对折,右上角打了个记号,塞进了门缝。

    这是从他那个吸毒的养父处得知的,没什么用处的知识,居然会在这里派上用场。但这依旧是场赌博,未必管用。喻文州在心里数到十,如果无效他就尝试别的方法。

    呜呜哇哇……音乐听起来像是鬼怪的哭嚎,歌手声嘶力竭地喊着灵魂之音,隔着一扇门听得并不真切。

    灵魂是什么?活着又算什么?

    咚、咚、咚。喻文州再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,如同想起一切开始和结束的那条走廊,404室的门口,血的气味……有人即将死去。

    音乐声豁然开朗,门开了。

    他抬头,对上一对毫无光泽的眼——年轻,但这个人的精力早就被毒品吞噬殆尽了,灰色的脸上只剩下对精神幻想的欲望。这就是他和黄少天将要宣判死刑的人吗?“早安,先生。”他勉强自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你他妈是……”这人的半句粗话卡在了枪声中,枪声又被金属击打的摇滚乐覆盖过去。

    鲜血喷溅,弹出的金属弹壳重重地落在喻文州脚边,他看着那人被打掉了半边脸颊,笔直地倾倒下去。他只来得及看到那人枯瘦的手,就被铺天盖地的血红遮蔽了视线。

    结束了。喻文州想,用不算干净的白衬衫抹去脸上的血腥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这就完了吗?”身边的死神说着,轻轻推开门,拽着他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哐、哐哐哐哐……噪音加剧,“Hello……Hello……Hello”,他终于听清了歌词。

    

    目标还没死,缩在地上痛苦地嚎叫。那叫声迅速地混进了音乐中,听着更像歌手是有意加入的节拍。

    那人蜷缩着后退,眼里写满无法言喻的恐惧。房间里,吃完的食物包装和用途特殊的针管满地都是,他在垃圾堆里缩到墙角无路可退,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,打翻了炭炉上正烧着的水壶。

    血拖了一地,滚烫的热水也溅了一地,惨叫声刺穿耳膜。

    “救、救命……放了我……我有钱……我会做白粉……”形同槁木的人趴在地上凄惨地祈求,他看上去是一块即将燃尽的炭,一碰就要碎了。

    黄少天的枪口没有移开。

    匍匐在地上的人转而向喻文州爬来,“好孩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……”那双染血的双手扣在地上,像是染血的蜘蛛蹒跚爬行,“求求你、求求你,救我、救……”男人喉底的声音嘶哑,小得快听不见。

    吱吱嘎嘎,那双手挠在地上,挠在心口……黑色的指甲缝里满是血,可怖的脸塌了一半,丑陋又骇人地笑,嘻嘻哈哈,吱吱嘎嘎……喻文州本能地只想后退。

    够了这种事情,够了够了够了……

    复仇、复仇、复仇……

    两个声音在喻文州心底撕扯。他捂住耳朵,不再去想,又强迫着自己睁大双眼必须要看。

    “……see we ain't got no high……”收音机里的歌词凌乱不堪,电吉他的疯狂弹唱达到高潮,马上就达到终曲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要学吗?”黄少天突然开口道,“看着,好好看看,我在教你我们‘上学’的启蒙课程。我的教学很贵的,你千万不要闭眼,不要移开视线。”

    他漫不经心地从上衣中摸出消音器,加装在枪口上,抬了抬下巴对着喻文州,嘴角的弧度像是挑衅:“开枪很容易的,喏,你看,像这样随便瞄准一下,轻松地扣动扳机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低迷沉闷,子弹接连灌入吸毒者的大腿。又是一阵刺耳尖叫。那人干脆放弃了求饶,转而怒骂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这个疯子!杀人狂!啊啊啊……你要下地狱!”他捡起手边的垃圾,向黄少天砸来。

    “闭嘴。”黄少天也不躲开,抬手一枪正中对方的额心,简单地结束了吸毒者的生命。

    “好了吧!他已经死了!”喻文州几乎喊出来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黄少天的反问如同尖锐的冰刀。

    摇滚乐结束,世界突然坠入安宁。短暂的电波音后,收音机里居然播出了优美的钢琴曲——《幻想即兴曲》,喻文州在电视里见过钢琴家的演奏。开篇的曲调激昂,音符高歌、狂舞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?我们的第一节课,并不是学会对活人开枪,在学会杀人之前,”黄少天伸手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,钢琴声如同海涛版翻滚沸腾,“先要学会,怎么扼杀一切尊严,包括自己的。”

    砰砰砰砰砰……格洛克的高速射击下,枪口接二连三地闪过火光,空的弹壳一个接一个地掉落在杀手蒙了一层灰的皮鞋旁。

    血花爆开。

    砰砰砰砰砰……这种距离的静物射击不会有任何失误,所有的子弹统统爆入那颗千疮百孔的头颅里,分不清是脑浆还是血浆的液体混杂在一起,顺着残骸的脖颈流下。每打进一颗子弹,那躯体都会条件反射似地颤动一下,像是还依附着不肯离去的痛苦亡灵。

    背景音乐又是讽刺一般地舒缓,编织着未来和爱情。

    坏了、烂了。大脑的形状都不在了,尸骨一滩一滩惨白无力。

    12发子弹!喻文州数得真真切切——除了满心祈祷枪声不要再次响起,他不知还能想什么。

    好了吧!好了可以了!结束吧!他抱着头发抖,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砰!

    第13发,带走了一切神的怜悯。从那一团血污中反弹起的流弹从喻文州手边擦了过去,火辣辣地疼。

    咔擦。黄少天换了一个弹夹,没有继续。

    “明白了吗,杀人是这样一件事情。”他看向别处,仿佛是说给自己听。

    喻文州无法回答,他看着满地狼藉和那个爆碎的人形,胃里翻江倒海,巨大的恶心感涌了上来。孩子转头扶着墙吐了。

    “勇气算什么东西?你以为天真的发誓真能给你什么活下去的力量?你觉得你真的可以承担起杀人的后果?别太无知了,在这个世界里,你只有这么——”杀手捏着手指,“——蚂蚁,这么一点点大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你根本不是能拿得起枪的人,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你能做到的事情,在我看来你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懂了的话,”黄少天从房间里随手找了件破衣服扔到喻文州头上,“自己擦擦干净,跟我回蓝雨。”

    钢琴曲落在重音节拍上,像是一场美丽又狂乱的梦,醒了。

 

TBC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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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文点此:【黄喻】罪恶之城 9.

不会弃坑。

老规矩,想谈人生的评论排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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