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黄喻】罪恶之城 7.
“剑诅，第六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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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PARO，大黄小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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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
黄少天做了一个梦。
他在一片蔚蓝的海洋中漂浮着。这种感觉奇妙又新鲜，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海。所以他把它想象成一个旷阔的浴缸，再加上从电视里听来的海涛声。
现在他可以碰触到海了。
海水温暖又清澈，把他轻轻地托起来，像是母亲的怀抱一般，他的身体随着海浪的节奏起伏。一切烦恼的源头都被海浪的喧嚣带走，眼前只有空旷无物的蓝天，阳光刺眼得让眼睛睁不开，他下意识伸出手挡住眼睛。
他手里有东西，沉甸甸的。
一把枪，黑色，他不认得这把枪的款式，这不是他熟悉的那把。
但他知道这个触感，在无数个噩梦的夜晚里他都面对着这森冷的黑色，这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他想高声呼喊，但声音嘶哑，嗓子火烧一样疼痛。这把枪越来越烫，手掌也钻心地痛起来，黑色的铁快和皮肤融在一起。他的心里充满恐惧，可越是害怕，越是本能地不想甩开这把枪。
砰砰砰砰砰砰……
他听到枪声，听到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哭泣。他闻到血腥味，海水在光下刹那之间变成血一般的猩红，他开始下沉。
谁来救我？
他在鸟的鸣叫声中惊醒。
很久没在蓝雨过夜，黄少天都忘了外头的榕树上有很多鸟窝。他摇摇头，把那个恶梦和之前无数个恶梦一起抛诸脑后，放到他心底“杀手不需要”的那部分情绪里去。
他打了个哈欠轻轻起身换衣服，瞄了一眼床上的喻文州。那孩子卷着被子缩在靠墙的一头，呼吸平稳，看样子睡得很沉。晨曦的微光从上方的窗户里偷偷溜进来，落在孩子的肩膀上，安静地环抱着那微微起伏的瘦弱后背，像是不愿意惊扰难得安稳的梦境。
那盆仙人掌放在窗台上，和房间的环境巧妙地融为一体，仿佛开始就住在那里似的。
挺好的，他就在这里落地生根吧。黄少天想着，披上大衣，把随身的匕首枪放进口袋，再悄声无息地下楼。
魏琛已经起了，咬着烟头挥着鸡毛掸子在清理酒柜上的灰尘，见黄少天下来，主动打了招呼。
“小鬼，这么一大早就要走？”知道黄少天没吃早餐，魏琛随手拿起果盘里的苹果抛过去。
“老鬼，谢啦。”黄少天一甩手抓住苹果，不经意间环顾四周，注意到酒吧收起的桌椅，瞟了魏琛一眼：“你自个儿擦吧台？几千万身价还劳烦你动手？郑轩宋晓徐景熙去哪了？你的跟班呢？”
魏琛的脸色冷了下来，手上的动作也停了。“我让他们低调点先找个地方躲起来，最近嘉世动静有些大，似乎是跑了什么重要角色，一大早几个探子过来鬼鬼祟祟地问东问西。我懒得惹麻烦，小兔崽子们嘴碎，被嘉世抓住什么把柄可不好。”
“是嘛……”黄少天皱眉，“让你这么紧张，事情很大？难道是嘉世高层出了什么问题？叶秋这家伙做了什么吗？”
“谁知道呢，”魏琛哼了一声，把刚擦好的玻璃烟灰缸丢在台面上，“或许又是虚张声势。嘉世那帮孙子时不时都要派人来治外区兜兜转转，有时候只是耀武扬威一番彰显存在感骗点油水钱，也不是每次都能搞懂他们在玩什么花样的。”
魏琛太谨慎，嘉世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就紧张。也难怪，蓝雨底下这么多人，真不容许他有半点失误。蓝雨从小赌坊发展到了这样规模的一方势力，魏琛这老狐狸的性子功不可没。
当然，这其中也有黄少天的“暗中相助”。魏琛对黄少天的行径心知肚明，他也是无可奈何。
魏琛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，内心里是把蓝雨当成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，蓝雨的每个人都是他珍贵的家人。虽然黄少天对外绝不承认自己是蓝雨的一份子，魏琛心里把他当成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儿子——而黄少天自然也很感激魏琛这份心意。
总之，把喻文州交给蓝雨是个不错的决定。黄少天定了定心，啃起苹果来。
“又有新单子啊？”魏琛扫视着一下黄少天的装束，看他身上就一件风衣，带不了什么武器，皱了眉，“就带这点东西？”
“嗯，”黄少天随口应着，“这一单收拾个吸毒欠货款的小混混，不费劲。”
“你们那什么组织也不给你搞个防弹衣穿。”
“得了吧，没必要，徒增负重还不利于藏变装，”黄少天满不在乎，啃完苹果往角落里一丢，“老大你这句话问过很多次了，组织给我什么东西都是组织判断最合适的，我说得不算。如果真需要防弹衣重火力，我估计双鬼会找个车送上门的。”他从兜里摸出个黑色的通讯器，扫了眼屏幕上的消息：“嘿，说什么来什么，下一笔说是会派车来。老大拜托件事，借我用一下蓝雨仓库？你那偏僻点不显眼，我让他们停到那边我去取啊。”
都打算一去不回了还要用蓝雨的仓库？魏琛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得了得了，你小子倒是精明得很，要用仓库就说，少跟我客气。”他说完自己也笑了，黄少天确实没打算客气。
“谢啦，”黄少天摆摆手，推开门，回头补上一句，“那小鬼就麻烦你啦。”
“你就放心滚蛋吧。”魏琛呛声。
早上的街区很冷清，和昨夜的繁华景象形成鲜明对比。那些流光溢彩的店面在白天都拉紧了铁闸门，风卷着落叶在街角打了个转，散在地上的碎纸也被带起，在阳光中追逐着一个空易拉罐叮叮哐哐地跑远了。
黄少天拾起一张纸片。那是昨晚蓝雨开出的彩票，被人揉碎了又摊平，上面的数字用红笔划了几个圈。划的人很用力，笔尖把纸都戳出了空洞。
也不知这人猜中了几个数。蓝雨这赌场好歹是给人以希望的，自己这杀手的活却是毁灭梦想，与希望背道而驰。
如果没有去那所“学校”，先是遇上魏琛，自己的人生会不会很不一样？
他点了根烟，尼古丁渗进肺里，麻痹神经，虚妄的念想和烟尘一齐从指间抖落。
走过转角，黄少天停了下来，看着树上的鸟巢发了一会呆，然后转身说道：“哎，怎么说你也不会听的是吧。明明给你找了那么好的路，呆在蓝雨当个酒吧小弟不好吗，非要跟着我，你这小鬼是有多蠢呢……”
没有回应。小鸟依旧吱吱喳喳地叫唤着，这还是一个清朗的早晨。
“出来吧，就你那点追踪人的技术，脚步重得跟大象似的……不对不对，说你是大象都抬举你了，你这小身板只能说是个蹩脚的猫，大老远就听到你踩碎树叶的声音啦。”
“我数到三，不要逼我动手逮你。”黄少天把烟扔下，踩灭，不耐烦地跺脚。
“一……”
街角的垃圾桶晃动了一下。橡胶鞋底和路面摩擦出沙沙的声响。
“二……”
堆放的纸箱里跳出一只老鼠，飞快地窜过大街。
“真不出来？”
“我在。”喻文州举着一只手，走了出来。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，身上满是脏污，裤脚破了个开口，缠在细白的小腿上的纱布被油污染黑。
真是只落魄的小野猫，看样子还是从窗户沿着厨房的管道爬出来的吧。“算你识相，我还想着抓到你要不要先揍一顿再打晕了丢回去呢。我真是服了你了，我给你找了那么好的路，留在蓝雨不好吗？有吃有喝不好吗？非要跟着我？”黄少天转身，眯着眼盯着喻文州。
“我要为我弟弟报仇。”
“扯淡，报仇？报你的鬼仇，”黄少天唾了一口，“你以为杀人那么容易？”
“不容易，”喻文州摇摇头，“但我说了我想干你这一行，要跟着你学，凡事总有第一次。”
“得，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天真的决心能坚持到什么时候。”
“我觉得我比你想象得有耐心。”喻文州很固执。
“去你妹的耐心！小奶猫，既然你这么想见识下大人的世界，我就带你看看到底这个社会有多残酷，一会可别哭着喊妈妈啊。”黄少天不容分辩地说。
“我妈妈早就去天堂了。”喻文州答。无非就是地狱——神让我在地狱里遇上你，我还会怕什么呢？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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